第73章 纸传梵典 贝叶渐稀(1 / 2)
“楮皮成纸传经卷,贝叶渐稀文脉长。汉梵双书同册页,一笺承载万邦光。”曲女城郊外的恒河岸边,三座新落成的作坊正冒着袅袅炊烟,作坊前的空地上,数十名天竺工匠围着三名唐人师傅,专注地学习楮皮纸的制作技艺。筛浆的竹帘在水中轻荡,捞出的纸浆薄如蝉翼;晾晒的纸架上,一张张湿润的纸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——这便是李承乾应那陵提婆王之请,派遣造纸工匠在天竺州建立的“大唐造纸坊”,而这看似寻常的纸张,正悄然改变着天竺延续千年的书写传统。
那陵提婆王对大唐的纸张早有向往。当年李承乾西行时,曾赠予他一卷《金刚经》,宣纸的细腻与柔韧让他惊叹不已——比起厚重易损的贝叶经,唐纸不仅便于携带,更能书写细密的文字、绘制繁复的曼陀罗图案。登基后,他在给李承乾的奏折中直言:“天竺典籍皆刻于贝叶,然贝叶沉重,难以远传,且保存不易。恳请陛下派遣工匠,传造纸之术,使梵典能如唐卷般流芳百世。”
李承乾阅后当即应允,从江南挑选三名经验丰富的造纸工匠——擅长楮皮纸的张诚、精通麻纸的李墨、专司染色纸的王染,命他们携带楮树种子、竹帘模具与染色秘方,随使团赴天竺州。临行前,李承乾特意嘱咐:“传艺之时,需耐心教导,不仅要让他们学会造纸,更要明白‘纸载文明’的道理。”
工匠们抵达曲女城后,那陵提婆王将恒河岸边的一片空地划拨给他们,不仅提供楮树、构树等原料,还从各州挑选聪慧的工匠前来学习。张诚等人从“采皮”“浸泡”“蒸煮”等基础工序教起,手把手地演示如何将粗糙的树皮捣成细腻的纸浆,如何用竹帘捞出厚薄均匀的纸页。天竺工匠起初不得要领,捞出的纸页要么厚薄不均,要么容易断裂,张诚便让他们反复练习,还编了口诀:“楮皮泡透要三旬,石灰蒸煮去杂尘,捣浆需得千次杵,竹帘轻荡见匀匀。”
三个月后,第一批楮皮纸在天竺州制成。当那陵提婆王抚摸着那张薄如蝉翼、白如霜雪的纸张时,不禁惊叹:“这般好物,竟比贝叶轻便百倍!”他当即命人取来梵文典籍,让僧侣们试着抄写——唐纸吸墨性好,笔尖在纸上流淌自如,连最细密的曼陀罗经文都能清晰呈现,而一张纸的容量,竟抵得上五片贝叶。
造纸坊的规模很快扩大,张诚等人又传授了麻纸的制作技艺——用破旧麻布为原料,造出的纸张坚韧耐用,适合抄写佛经;王染则教会他们用郁金香、苏木等植物染色,制成黄、红、蓝等彩色纸张,供贵族书写信件、绘制佛画。不到半年,曲女城的造纸坊便日产纸张千张,不仅供应本地,还通过丝路运往波斯、大食等地。
最显着的变化发生在寺院。以往,天竺僧侣携带贝叶经云游,往往需要几头大象驮运,如今换成唐纸抄本,一函经书便能装下数十卷,背在肩上便可远行。菩提伽耶的长老用唐纸抄写《金刚经》,发现纸面光滑,便于绘制经变画,便组织僧侣们将寺中珍藏的贝叶经全部转抄到唐纸上,还特意在每卷经书的末尾注明:“大唐贞观某年,用纸重抄于菩提伽耶,愿法脉随唐纸永传。”